巴格达作为中东最耀眼的明珠,这里生活着很多外国人,伴随着伊拉克经济的腾飞,越来越多的外国企业来这里投资,其中不乏欧美的一些大公司。
不过,最多的还是sEA人,除了驻军之外,这里云集着sEA官方以及民间企业的工作人员和他们的家人。
他们绝大多数从事石油行业,此外还涉及商品销售,建筑以及金融行业。
仅仅只是石油公司,在伊拉克就有超过10000名国内雇员——他们大都是技术工种。
毕竟绝大多数伊拉克人并不具备操作各种石油设备的能力,所以伊拉克的油田离不开这些外国的技术工人。
当然在某些语境之中,也成为了外国企业压榨伊拉克的证据——外国员工的收入几十倍于伊拉克工人。
这是现实,同样也是不可避免的。
夜幕降临之后,在巴格达的高档餐厅出现这些外国人的身影。
四季酒店的顶餐厅里,钢琴师演奏着优美的音乐。
齐胜用银质餐刀划开烤肉,目光却越过对面朋友的肩膀,落在窗外霓虹照耀的街道下。
“你看他们……”
突然放下餐刀,齐胜将目光投向了窗外,然后指着窗外的说道:
“你看那个人,他和其它人是不是不一样……”
马丁·克劳福德转过身,顺着齐胜示意的方向望去。酒店前方的街道上,一个穿着破旧长袍的青年正蹲在路灯旁,面前摊开一块脏兮兮的布,上面摆着几串手工编织品。
“应该是刚进城的乡下人。”
马丁啜了一口红酒,红酒在他舌头上留下些许的苦涩。
这种产自澳大利亚的红酒,最近几年在sEA非常流行,其实澳大利亚的红酒产业和sEA有很大的关系,早在20年前,公司就在当地建立酒庄,酿起了红酒。
近几年伴随着第一代员工的老去,退休的员工中,有不少人前往澳大利亚,毕竟相比于本国的湿热,澳大利亚的气候更加怡人,于是一些人开始到澳大利亚养老。
他们移居澳大利亚后纷纷购买了土地,在当地开办了葡萄种植园,在酒庄的帮助下,加入了葡萄酒产业。
而他们也各自利用自己的老关系推销红酒,澳大利亚红酒自然也就流行了起来。
而这种流行甚至影响到了包括伊拉克在内的一些国家。
齐胜点了点头,说道:
“每天都有数以千计的乡下人像潮水一样涌入这座城市。他们大都没受过教育,贫穷且愚昧,除了力气之外,他们几乎没有任何工作的技能。”
他的手指划过餐桌上价值相当于那青年几个月收入晚餐,说道:
“他们看到的是什么?是摩天大楼,是橱窗里标价几百大洋英镑的手表,是像我们这样一顿吃掉他们三个月薪水的晚餐。”
窗外闪过两道耀眼的灯柱。三个穿着露背晚礼服的当地女孩从BMW豪华轿车上下来,短裙下的长腿在高跟鞋衬托下更加修长。
那青年猛地低下头,偶尔的又不时抬头张望着。
“保守的思想,开放的视觉冲击。”
齐胜用叉子指了指那几个女孩,又指向窗外的青年,
“你说这样的矛盾,会给这个国家带来什么?”
马丁用餐巾擦了擦嘴角。餐厅另一侧,乐队开始演奏音乐,西装革履的商人们搂着女伴滑入舞池。这里的一切都像是从长安或伦敦直接空运过来的泡沫,漂浮在古老美索不达米亚平原的上空,随时都有可能会被古老的刺针给刺破。
“上周巴士拉的骚乱已经导致输油管道停工三天。”
马丁突然说道,声音压过了萨克斯风的独奏:
“不过石油部长在昨天晚宴上保证,他们保证会加强工地的安保。”
齐胜挑了挑眉,说道:
“安保解决不了根本问题。”
马丁的叉子在盘子上划出刺耳的声响,
“当一个人每天经过奢侈品店却连面包都买不起,当他从小被教导的价值观被街头广告牌上的比基尼模特冲击,你觉得他最终会责怪谁?”
两个侍者悄无声息地收走主菜盘,为他们送上了精美的甜点。
“是西方式的现代化!”
齐胜凝视着甜点,突然失去了食欲。他转动着左手指上的带有砂劳越王室徽章的戒指,出身国王学校的他,一直都以自己的出身为荣。
毕竟,他是国王的孩子!
“这和我们的关系不大。我们只是来开采石油的。改变一个国家的社会结构?那不是我们的年报目标。”
马丁放下酒杯,玻璃与大理石桌面碰撞出清脆的声响。窗外,一辆警车呼啸而过,红蓝警灯在两人脸上交替闪烁。
“如果我们不关心这种撕裂,十年后,这里就会发生一场新的歌名。”
齐胜向前倾身,看着朋友说道:
“不要忘了卡塞姆夺取政权之后,他积极推行了石油国有化。你以为皇家壳牌以及那些英国石油公司,没有后悔当初对社会矛盾的视而不见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