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之后的二十年,洪荒都要把握机遇,有望成为下一个诸天万道,乃至于超过诸天万道。”
“这个说法,甚至连诸天万道的人都惊动了,还派人来洪荒观察了许久。”
“但后面,并未见过神的诞生,二十年的洪荒好气运,变得平平无奇,结合天干地支五行论道,竟是走向衰败空亡的气运。”
“从此,再无人提及神的诞生了。”
雪挽歌清晰地记得这么一件事,闹得沸沸扬扬。
她的知己好友还看着她肚子说:“不会是神诞生在你的腹中吧?”
雪挽歌不以为意。
她虽自命不凡,但还没狂妄到觉得自己能够生下神胎。
而今回想,雪挽歌不得不往这方面去想。
毕竟明月诞生的时候,是有神瞳的……
那……
算不算是神呢?
那又算不算扼杀了神呢?
雪挽歌看着楚月,满怀亏欠。
楚云城走了。
始终想着雪挽歌的话。
那年有关于“神诞”的事,他也听了一些。
难道……
他真的能够成为神的父亲吗?
这条光辉之路,真的被他扼杀了吗?
他千辛万苦,跌跌撞撞回到了大楚。
除了侍卫、婢女,儿女没来迎他。
他想。
大抵是夜色深了吧。
好在父亲还是和往常那样盼他归家。
楚云城心里的灯火还未暖洋洋地亮起,想到明月所说的话,又被一片寒意所覆。
他并未去见楚祥,而是在父亲察觉自己归家前,去细查了一番大楚的兵力调遣。
这一查,便是心一凉。
大楚兵力,皆听楚祥的差遣,有破釜沉舟之意,随时去往海神地。
率兵的楚祥,也会去。
楚云城满目的苍凉,渗进咽喉,吞入脏腑,化作一声凄凄苦笑。
去海神做什么?
是认为明月会杀了我,从而和明月谈判吗?
用我的命,换诸天殿封侯的满门荣耀吗?
就算我死了,我还有儿子留在世上,能够继承大楚的霸业。
楚云城脸上湿漉漉的,黏糊凉意爬着皮肤。
他抬手一抹,才发觉是自己的眼泪,源源不断从眼里流出。
他忽然想——
被父亲遗弃的感觉,竟是这等滋味。
那时的明月,是否也这般心如刀绞呢?
不同的是,从前他是残忍的凶手,如今成了被遗弃的那一个。
而当人的心中种下了一团疑影,就会恰似附骨之蛆。
就算楚老爷子没有冷血意,楚云城会朝最坏的地方去想。
越想越觉得是这样。
他摇摇晃晃地站起了身。
风雪渐大。
他不允许任何人的走动通知,而是令自己的心腹,匆匆去见了父亲。
“楚老,出事了。”
心腹侍卫面色惨白,焦灼来到楚祥的殿宇,一路跌跌撞撞,煞有其事般。
楚祥猛地抓住了椅把,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,紧缩着发灰的瞳眸,颤声问:“什……什么事?”
“我儿怎么了?”
他面如死灰,痛不欲生。
痛。
当真痛。
亲手把儿子送到孙女手上。
就是为了激怒孙女,要叶楚月一怒之下,伤及楚云城。
他若以此出兵谈和,定能拿下诸天殿曙光侯的荣耀。
楚祥满目泪水,死死地攥着拐杖,皱纹横布的脸苍白如纸,人都快要跌下来了。
“说,快说,云城出什么事了?”
他竟觉得万念俱灰。
又后悔自己的作为。
他就这么一个儿子了,应该留在人世间的。
孙儿再好,终究比不上自己的孩子。
“家主性命堪忧。”
侍卫单膝跪地,颔首回道:“只传来了微弱的生机,家主好似在像我们求救,似乎遭受了重创。楚老,这该如何是好啊。”
“定是明月那个逆女!”
楚祥赤红着眼睛,飒飒拂袖,怒道:“是她害了云城!”
“我竟没想到她是这等狠毒之人。”
“怪我,怪我,是我害了云城。”
“快,想办法联系海神界的人,逼出叶楚月的曙光荣耀!”
“叶楚月现在是曙光侯,出了这等事情诸天殿肯定会保她,远在他乡,无法要她付出惨痛的代价,只能与之虚与委蛇,让曙光侯认祖归宗,记在我大楚王室的族谱才是最重要的事!”
丧子之苦,逆流成河。
他多伟大啊。
可恨苍天瞧不见他的卧心藏胆,他的付出。
为了大楚,他能倾尽一切。
可偏偏,大楚在这风雨飘零的世道,夹缝生存,举步维艰。
他定要以曙光侯的殊荣,换得大楚起死回生的机会。
要是在往日,楚祥面对侍卫只怕还会再谨慎细心点。
怎奈他有着真真切切的痛和彷徨,自我挣扎,一宿一宿合不拢眼。
难以打起精气神儿,就忽视了这其中的细枝末节,从而让侍卫趁虚而入了。
“还跪在这里做什么,还不快去!”
楚祥怒喝。
夜深了。
儿子没了。
新的曙光要来了。
他也不能闲着。
得召集人亲自去办。
仙武天那天也要有个交代。
楚祥拄着拐杖从宝座之上起身。
“我去一趟仙武天,此事得有个说法,须得征求仙武天尊者的想法。”
他红着的眼睛还有泪,行事作风依旧干脆利落的果断。
悲伤的眼泪蕴着算计的精明。
“不必去了。”
熟悉的声音在殿外响起。
楚祥浑身猛地一震。
楚祥喉管发紧,涩涩生疼。
他紧盯着寒风凄凄的夜。
雪轻扬,月淡淡。
楚云城跨过了高高的门槛,看向了楚祥。
“你……”
楚祥张了张嘴,说不出话。
“父亲想问,我怎么如此健全是吗?”
“父亲,我对你而言,也不过是个棋子,是吗?”
楚云城觉得好笑,苦涩。
他红着眼睛看向了父亲,只余下无尽的失望纠缠心肺难耐。
他竟觉得自己是特别的。
却忘了。
早在很多年前,他还有个胞妹。
有一回。
楚祥修炼邪攻走火入魔,需要血亲的血脉来解这反噬之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