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他……
他赶忙看向芈仲,后者也似忽然反应过来什么,脸色也极为难看。
“将军……”
“陛下!”
熊均目光变得笃定,“朕命你现在统领皇城内外禁军,统领郢都大小军务!
如有一切异常,可先斩后奏!”
“遵旨——”
芈仲神色凝重,深吸一口气,就要接过令牌,忽然听到外面再次呼喊起来,“陛下,不好啦,不好啦!”
熊均已经顾不上计较年关不说晦气话了,怒声呵斥道:“别叫了,到底怎么了?”
“是熊云殿下,他谋反了!他正带着禁军杀向这边!”
“什么?”熊均身子一晃,“逆子,逆子啊!”
芈仲豁然起身,抽出腰中刀,呼喊一声:“保护陛下!”
旋即他拱手朝向熊均,“陛下休慌,微臣纵使豁出去性命,也要护你周全!”
“所有人,休要慌张,将陛下护在中间离开此地!”
他仗刀而出,护着熊均离开御书房。
只是刚出御书房没多久,就迎面遇到了数百人的禁卫!
为首之人,赫然是一身甲胄分明的熊云!
而远处,还有呼喊声朝这里聚拢而来。
熊均眼见避无可避,怒声斥责:“逆子,逆子,你难道是要弑父夺权吗?”
同时他低声冲芈仲吩咐,“擒贼先擒王!”
芈仲心底一凛,却点了一下头。
他知道,熊均年轻时也是胸怀大志,有所作为的君王。
其手腕跟决心也绝非常人可比。
只是一个照面,他就做出了最有利于稳住局面的决定——杀熊云!
可熊云虽年少,却早有准备。
他虽带着众禁卫而来,却没有贸然上前,而是前后左右各有手持弓弩、刀剑的禁卫护佑。
显然,他们也在忌惮芈仲。
不等芈仲有所行动,熊云已经开口:“父皇,您也是从皇子过来的,自然知道作为皇子最想要的是什么。
儿臣也就不废话了,只要您下了退位诏书,将皇位传于我。
我们依然是父子!
到时候您若心里还有火,要打要骂都由得您,如何?”
熊均怒斥,“逆子,你休想!
你也不看看你,尖嘴猴腮,可有一点帝王之相?”
“就你,还想当皇帝,做梦!”
熊云怒了,“我尖嘴猴腮,我没有帝王之相,我随了谁的长相?
父皇啊父皇,说这话时何不以溺自照?”
熊均怒极,“逆子,逆子!”
“芈将军,给朕杀了这个目无君父的逆子!”
然而不等芈仲动手,熊云已经再次开口了:“芈将军,我知你武艺无双,功夫还在韩先云之上。
所以来此动手之前我已经派人将你的府邸围住了。
若我在这里出了意外,那你一家老小也断难保命!”
芈仲目光一凝,咬牙切齿,“郭开!”
事到如今,他如何不明白,能如此神不知鬼不觉地发动政变,若无郭开出力,怎会连皇帝跟他都瞒住?
尤其是还用这种肮脏、龌龊的手段胁迫他就范?
然而他仍旧摇头:“殿下大楚从来都只有忠于陛下的芈氏,而无投敌的逆贼!
纵使杀了老臣全家,老臣今日也要成全芈氏忠义之名。
再者,殿下既然知道老臣之名,就该知道,老臣若舍了性命不要,也能伤了殿下。”
听到他这般说,熊云左右的禁卫忙又朝他身边拢了拢。
人的名,树的影。
芈仲师傅乃是韩先云的师兄,人称“血饮狂刀”的聂浪。
芈仲更是青出于蓝,获得了“血战狂刀”的称呼。
江湖上都道韩先云武功在大乾剑圣裴旻之上,却不知芈仲的武功还在韩先云之上!
只是他为人低调,又被大楚军务所累,这才不显名于江湖。
但在场的皇城禁卫中也有不少人是在他手底下当过兵的,深知他的手段。
他曾一人一刀独上山匪啸聚的黑云杉,将山上大小山贼一百二十七个尽数杀净!
要知道,那一百多个山贼里可是有着五十多个军中老卒!
其余人也是有名的江洋大盗。
如芈仲所说,若他不计一切代价要杀熊云,众人也并无十足把握能护住熊云。
更何况,皇帝熊均还亲口说了,准他杀了逆子。
禁卫人虽多,却已然发怵。
他们跟着熊云造反,自然是不怕死。
只要事成,哪怕他们死了,家人也会被优待。
可若是熊云被杀,他们即便不死,也将会是乱臣贼子,家人也必将受到牵连!
恰在此时,熊均再次开口:“所有人,若此时放下手中兵器,朕既往不咎,只诛首恶!
若再执迷不悟,芈将军,你可放手厮杀!”
芈仲没有回头,只回了“遵旨”二字,身子却开始缓缓下压。
他的一双眼睛如鹰隼、似饿狼,死死盯着熊云。
他手中的刀如利爪般泛着冰冷的光。
无形的杀气压迫众禁卫,仿佛下一刻他就能以雷霆之势杀向熊云。
这时,护着皇帝熊均的一个禁卫忽然开口:“将军放手厮杀,我等护住陛下……”
“下”字还未说完,他身形暴起,手腕一拧,直刺向芈仲腋下。
“将军小心!”
“噗呲!”
芈仲反手一刀,将那护卫半个脑袋都砍掉。
可他腋下也中了一刀!
芈仲脸色顿时难看起来。
皇帝身边的禁卫也被收买了!
而这禁卫显然也知道他的底细,即便是身穿朝服,他也身穿软甲,官帽、脖颈处也都有保护。
唯有腋窝,是其软肋!
虽不致命,却大大降低了他的武力!
更麻烦的是,腋下竟传来酥麻酸软的感觉。
“软筋散!”
芈仲反应过来,想要趁毒药发作之前一击定音,却被熊云身边的人突然一箭射中了面颊!
“噗呲!”
鲜血迸溅,芈仲艰难倒下。
迸出的鲜血恰有一缕溅在了楚皇熊均的胸口上!
熊均陡然瞪大眼睛,只觉难以置信。
他认为的国之柱石,忠勇无双的芈仲就这么……死了?
熊云走出人群,来到熊均面前不远处,笑意盈盈:“父皇,您是药自己体面,还是让儿臣帮您体面?”